日前，由中国美协、清华大学、中国人民大学等单位联合举办的“折中反素——邵大箴、水天中、尚扬、杜大恺、田黎明作品邀请展”在京举办，共展出5位艺术家代表作40余件。昆明最好的美术培训学者型画家的参与和“折中反素”的主题引起业界关注，画展在为观众提供艺术享受的同时，也为美术理论和创作研究提出了一些思考。为此本报采访了著名学者、水墨画家、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先生，昆明最好的美术培训请他谈谈在当代中国美术发展过程中，画家与学养、传统与西方的关系等问题。
问:邵先生，您好！近日您参与的以“折中反素”为题的画展引起了业界的关注，能否请您解释一下“折中反素”的具体内涵及意义？
答:“折中”指的是折中主义，折中主义是一种方法论。折中主义者主张在既有的诸家学说中进行调和与综合，对纷繁的学说进行整合，从而提出新的艺术理论。面对古、今、中、外丰富的资源，选择要体现出折中主义的特色。“反素”是一种审美指向，繁复莫如简约，雕饰莫若素朴。在文学艺术创作领域，中国文化传统思想精神，坚持“素”是最高标准。
问:您与水天中先生都是学者型画家，此前您与他也联合举办过画展。对于画家的学养问题，您有着怎样的思考？或者说，学养之于画家有什么样的意义？
答:学养对于画家是非常重要的，实际上学养支配着画家的行动。学养就是生活的经验、知识储备和艺术修养等，包括绘画的笔墨技巧，都是学养的表现，这恐怕是每位中国画家都自觉地意识到的问题。但是真正做到学养深厚还是很难的，比如国学的修养，无论是在国画领域还是在油画领域都很重要，尤其是国画领域。但在诗词、书法、篆刻、文学等各方面，我们这一代和老一代艺术家相比，修养相差悬殊。老一代画家，像黄宾虹、潘天寿、李可染、傅抱石，都有着深厚的国学修养，潘天寿、黄宾虹都是学者型画家，齐白石虽然是匠人出身，但他从青年到晚年都不断地研究书法、篆刻和金石学。所以，我们这一代画家、学人都还在“亡羊补牢”，对于年轻的艺术家来讲，更要重视学养。问:这一代没有老一代艺术家学养深厚，您认为问题出在哪里？
答:主要有两个原因:一是“五四”之后，尤其是“文革”期间，频繁的政治运动，西方文化的影响以及对传统的颠覆，影响了我们这代人的教育，影响了我们对古代艺术研究和对传统的继承。老一代艺术家有很多都是读过私塾的，他们的传统学养自然要深厚得多；另外一点是现代人的学习过分追求全面，要掌握外语、电脑等很多技能，对于中国古代文学艺术的研究就相对薄弱了。改革开放以后，开始拨乱反正，开始重视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，尤其是近20年。但做这方面的“补课”不是几年、几十年就能完成的。
问:西方文化的传入确实使中国的美术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当代中国美术风格可以说是多元的，但也存在着一些对西方美术的模仿痕迹，您怎么看待这样的现象？
答:对西方的模仿有两方面的原因，一方面是过去中国对西方缺少了解，青年人一开始接触到西方文艺，自然会觉得很新鲜，认为这个东西更现代，更时髦，就开始模仿它、追慕它；另外我们自己的传统储备缺失，就会去崇拜外面的东西，这都是可以理解的。事实上，西方也确实有很多现代形态的东西，他们表现现代人的趣味，表现现代的审美需求，都是值得学习的。不是说西方的就不全然好，只是西方文艺有着它孕育的自然和人文环境等基础，如果邯郸学步直接拿，就显得很别扭，也并不一定适合。比如上世纪80年代，在被中国美术界称之为“85新潮”的阶段，就出现了这样的现象。但是，也不必过多的担心，因为这也会有一个过程，青年时代很仰慕西方，到中年时，随着传统学养的逐渐积累，对文化的看法自然就会改变。
不是说西方就不可以模仿，它和科学技术一样，模仿好了是可以用的。但是艺术，只模仿，是达不到最高境界的，在随着模仿而逐渐地失去观众的过程中，艺术家也会逐渐改变自己的思想，随着修养的继续提高，也会逐渐将这些曾经的“模仿”改造成为自己的东西。
问:那么我们要如何重新挖掘中国文化传统的内涵，进而继承传统文化呢？
答: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我们一直都在探索的，这是民族文化素质的问题。怎么挖掘、继承、发扬传统文化？它是全民性的，自下而上逐渐衍变的过程，欲速则不达。只有在实践的过程里，摸索的过程里，全民族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，艺术家才会自然而然地回归传统。比如说京剧，我们知道它是国粹，但是如果把这个思想强硬地灌输给青年，这是达不到效果的，但是如果媒体都愿意去宣传它，社会都去关注它，青年人就会慢慢地喜爱它。现在我们的大型演唱会很少有戏曲节目，即使是春节晚会，传统艺术家的出现也往往只是一个点缀，为什么？因为观众不喜欢。但是观众喜欢不喜欢是可以引导的。艺术的目的是征服观众，不是迎合观众。
首先要让观众对好的艺术有敬畏之心，有了敬畏之心就会去逐步了解它。观众不懂艺术的时候，艺术要能够逐渐地适应他，引导他，王朝闻说，适应是为了征服，这是普及与提高的关系，也就是艺术的目的。就像我们这一代人，懂现代化吗？不懂！不懂就要多了解。传统也是这样，慢慢地学习、了解、体会，就会有感情，有了感情就可以由不欣赏到欣赏，从不怎么欣赏到十分地欣赏！
艺术品其实和包着糖衣的药差不多，一开始放到嘴里是甜的，但吃进去应该是苦的，是为了“治病”的。艺术品为的就是要征服你的审美格调，审美趣味和审美观念，把它的理想悄悄地告诉你，艺术不是为了博得大家哈哈一笑的，它在让你感觉到喜怒哀乐的同时，也让你得到教育，得到思想，得到人生的体悟。
问:就美术家本身而言，他们又要如何提高自身的学养呢？
答:也是两方面，古人说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。就是说，多读书，古人的书，现代人的书，都要读，以提高修养；行万里路，是到生活里去，到群众中去，多看，多思考，修养自然就会提高。
问:总体来说，当代中国美术还主要存在着哪些问题？
答:总体来说，当代中国美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，并且在不断地发展。谈到问题，可以说，它存在的问题和社会问题是同步的，社会存在什么问题，艺术也就存在什么问题。现在社会存在的问题是全民文化素质有待提高，艺术也是这样，并且艺术应该走在社会的前面，引导社会向前走。社会当前存在的问题，在艺术上也都有所反映，比如民生问题，人民最关注的问题，我们的艺术反映得还不够充分，甚至很多时候还是不痛不痒的，在格调上也不够淳真，还存在着庸俗化的东西，尽管不是主流，但都是存在的。还有一点就是过于追求市场化，现在艺术家考虑的都是作品的价格，而不注重艺术性，那么当我们的艺术在走向世界的时候，将会得到世界怎样的评价？我们又如何去发扬我们的民族文化精神呢？
问:就您个人的美学观念，能否为此提供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考？
答:这是不能随便“开方子”的。还是那句话，慢慢来，欲速则不达。我们首先要提高民族文化的自信心，提高民族文化的自觉意识，这是一个慢功夫，有了民族文化的自信、自觉，自然会走向文化的自强。
